徐既明其实从年初纪月说纪延祥夫妻在加拿大做试管婴儿后,就让人去那边查了,但他查得不深,多数时候也只是让人盯着纪延祥夫妻的举动。
这次看到纪月的邮件,他又才顺着这条线重新查起来。
他借了二叔在多伦多的人脉后,查起来倒是快很多。只是查起来才发现,纪家曾在多伦多为纪枝意治病的事有些对不上的漏洞。比如,几次为病重的纪枝意捐献骨髓的捐赠者却怎么也找不到线索。
而且为什么当时职业生涯如日中天的高斯林先生,会突然放弃一生追求的医学事业回英国做一位普通大学老师…
但再查下去时,纪延祥给他打了一通电话,看起来是作为纪月的父亲关心他和纪月两个人感情关系,但徐既明知道,他只是试探。
而他的试探,更让徐既明觉得奇怪,纪家到底藏着关于纪枝意和纪月的什么秘密?
不过,纪延祥既然已经知道他在查了,徐既明也不打算再等下去。
他能接受在纪月手里被动,但面对其他人,他更习惯下好先手棋。
徐既明飞多伦多这天,巴黎也迎来了一个久违的晴天。
江佳柠趁着天气好,下午课后又约纪月逛街,想着正好让她散散心。
江佳柠早就看出来纪月最近心情不太好,只是一问她,她又逞强说没什么。但她还是隐约看出来,是和她先生有关,只不过纪月不愿多说,她也不好意思问太深,便只能带她出门换换心情。
逛首饰店时,江佳柠看上了一款珐琅手镯,选颜色试戴时,一深一浅两种颜色的手镯迭戴在手腕上格外好看。
“对了,月月,我记得你之前不是也戴着两只镯子吗?博物馆的事也忙完了,怎么没见你戴了?”
纪月愣了一下,下意识抬了下手,却不觉任何重量。
她又看着江佳柠的手腕,她晃了晃,两只镯子发出轻微的碰撞声。
她耳边仿佛又响起了生日那晚在海边,手镯落下,双镯碰响的声音。
“忙完了但一直没想起来…”她这几天一直忧虑着和徐既明的事,确实没想起来自己手上少了些什么。
江佳柠见她出神看着自己手腕的珐琅手镯,又直白开口,“月月,我觉得你老公肯定很爱你,&039;何以致契阔?绕腕双跳脱&039;,真的太浪漫了。”江佳柠说起来,语气又有些感慨。
“而且我说句实话啊,你们…嗯…闹矛盾还能每天打视频发信息分享日常,也没有冷暴力,真的好难得,这种男人太让人有安全感了。别说cas,我有时候和我爸妈闹矛盾,我们都会一个月不联系一次,父母一直说他们是无条件包容我们的,那时候才发现其实也不尽然。”
纪月听着江佳柠的感慨,敛下眼睫,她想起她和徐既明第一次吵架,其实也是有过冷战的。但她也无法否认,那次短暂的冷战,第二天拿鸡蛋帮她眼睛消肿的是他,亲自为她端早餐到房间的也是他,关心她不要着凉的也是他。
她想,也就是在两人吵架时,他还能对自己做到这些细微之处的照顾,才让她一天天对徐既明有了越来越深的感情,也是这些无微不至,让她能从徐既明那里体会到满满的安全感吧。
所以她可以不去关注外面的流言,也从不会猜疑他背着自己和其他女生接触,她也不会吃些无中生有的醋,所以在他们的感情里,她便时刻都只看得到他,所以她还勇敢地来了法国留学。
她自以为对他给予的安全感,她也交付出了满分的信任,但是徐既明那天又和她说,让她可以信任他…
江佳柠看着她,又指了指她拿在手里的手机:“可能你自己没发现,你最近看手机的频率高了很多,没收到消息的时候你的微表情是有些焦虑的,但收到了你老公的信息,感觉你整个人就轻松了。”
人对幸福的感知总是没有痛苦来得强,人对幸福的记忆力也总是没有痛苦记得深刻。
好像总是需要人提醒片刻,才能从混乱不安里抽离出来,看清自己的真心、看清对方的用心。
她看着自己的手机,面容识别开手机屏幕,上面的壁纸也是她生日那天,他们在海边看的日出。
她又想起那天,他们依偎在海边的时候,她也对徐既明说过,他给自己的安全感和归属感,让她对未来不再有焦虑和害怕的。
是的,她是一直想要往前走的,却似乎只是想要向徐既明走去。而曾经、过去的种种悲耻、不堪,都是她迫切想要走向徐既明而丢下的。
因为他,她对未来不再有了恐惧和不安,可是也因为他,让她更加不安自己的过去。
那些从不被她认作是完整自己的一部分,因为那些才是将她打碎的,所以她隐瞒,对徐既明隐瞒,其实也隐瞒着、否定着她自己。
但如果…如果安全感和归属感真的是满分,是可以完全将自己坦诚的吗?
渴求这样完整的爱…好像也是一场赌博。
天色渐暗,街头灯光也渐渐亮起了,随处可见的圣诞树让整座城市变得更加浪满,角落都弥散着幸福。
两个人一起吃了晚饭便打算分开回家了,江佳柠公寓离这边比较远,她男朋友正好从医院下班来接她。
分别前,江佳柠又忽然道:“月月,别忘了今天回去把镯子戴上啊。”她说着,又对着她晃了晃手上那只下午买的珐琅手镯,而另一只男款的包装袋已经在她男朋友手上提着。
纪月右手摸了摸左手手腕,浅笑着点了点头。
江佳柠和cas先坐车回去,纪月的公寓离这边不远,圣诞节街上也挺热闹的,她便打算走路回去。
或许是她在意起来,她发现今晚街头成双成对的人多了好多。
她还没怎么一个人逛过巴黎夜晚的街头,偶有卖唱的人,将这座城市浪漫的城市点缀得更加惬意随心。
她驻留在一个唱着中文歌的女孩附近,她听着不知歌名的歌词,脑子里满满的徐既明。
“我知道我不再孤单,
有你一起走,
无论前方 在等待的是什么,
我知道我不再孤单,
有你陪着我,
放下任何,
不愿相信自己的理由
…”
女孩还在唱着,她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,纪月看到来电人是父亲。她能猜到他现在给她打电话,只能是因为徐既明在查的事。
响了好一会儿,但纪月这一次没有接,她逆着寒风往公寓回,风又将女孩儿的歌声裹挟而来。
“如果你曾泛红了双眼,
为我而泪流,
就让我捧起你爱我的心,
珍惜直到永久,
我知道我不再孤单,
有你一起走,
…”
歌声渐远,热闹退去,天色暗下,头顶是弯月,脑海里是一张张过往画面。
在游乐场她第一次牵自己的手,领证那天他落在自己额头的吻,带她去私人岛看星星,每天早晨帮他打领带,在比利时和他说生日快乐,每一次说我爱你……
纪月迎着寒风快步往家里跑着回去,到衣帽间找出徐既明送的两只镯子又重新戴上。
那瞬间,一股久违的但安心的重量重新落回手上,仿佛再抬手便可以将什么东西抓得更牢。
明天上午还有两节课,从巴黎最快到多伦多的飞机是明天中午,她需要今晚将行李收拾好。
她几乎也是一晚没睡,可精